汽水加盐

余温相萦 41

妈耶!!!!!!!!!TATTAT

泡沫の残夢:

  处于餐厅门正对的这处走廊,出于山势,下方地面与另一边要存在相当大的高低差。走廊的另一端顺着墙边延伸过去与平地相连,为了防止游客跌落,这一端就被做成了一个半封闭式的阳台。




  卡卡西在抽他的烟,之前从茶几上拿过来的烟灰缸被他随随便便摆在了肘边,他靠在走廊上正对着阳台外,当带土从餐厅里灰头土脸地走出来的时候,卡卡西回头望了他一眼。




  “干嘛,看什么看。”带土说道。




  于是卡卡西就转过目光,不再看他了。




  卡卡西不大愉快,这是当然的。实际上从他出来为止到现在,他的烟一共也没抽几口。他抽得很慢,因为他抽烟并不因为他想抽,毕竟从之前的情况来看,与其说他是出来吸烟,不如说他只是想赶快脱离开餐厅中那种拼命要让人窒息的氛围。




  带土在针对他,这是就算再迟钝的人也很难没察觉的事。虽说两人的意见确实存在分歧,但那从来都不是重点。卡卡西知道带土向来没那么不好说话,他不像那些由于等级低劣导致思维固化的尸那样完全无法沟通,基于卡卡西对带土的了解,他认为带土之前那多番令人气结的行为不过是出于故意。带土在挑衅他,很简单地只是为了挑衅而挑衅,卡卡西不明白带土想做什么,但无论如何他已能感受到那如潮涌般的恶意正向他迎面而来。




  卡卡西能想见也许只要自己不在场或许带土就不会再这样胡搅蛮缠下去了,他觉得大约只需自己暂时离开,阿斯玛和凯两人一起马上就能说服他。但这是为什么呢?卡卡西甚至都已经做不到疏通自己内心的淤塞。明明我随时都是可以站在他那一边的,他这样想,但为什么带土从来都只愿跳转到和自己完全相反的方向去?




  就只是自己在场的这件事,就会引起情势不断地恶化下去,这种认知让卡卡西几乎崩溃,明明他才是带土的裹着,哪怕带土再不愿意,至少在名义上他毕竟是的。但他的器物却不但在人前站到了其他人的身侧还不止,甚至更在没任何理由的情况下,无端地回头对他进行嘲讽和讥刺。——他究竟是为什么才会被自身的器物疏离到这个地步的?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所以这时候卡卡西不愿说话。他一方面无话可说,另一方面也是不敢开口。他想这时简直不能再刷新带土对自己的恶感了,这样同样找不到机会开腔的带土在单方面盯着他,自然也只能沉默。带土没有话讲,就从面具的孔隙里转动眼睛去看卡卡西,但他无论如何也只能看见卡卡西始终只顾自己抽烟的样子,不管从哪部分的姿势还是哪个角度来看,这名沉默的烟客也都丝毫没有像是会要理会他的意思。




  忽然风吹过来,而带土的所在点是下风向,因为卡卡西真就不理会他的缘故,他像一个小孩子那样把双手交叠着放在平台上,连下巴都埋进了手臂里。这是一个可怕的站位,这真是个无比凶险的处所,也许在旁人看来这场景没有什么特殊,但对带土而言,他还尚未意识到这时他所面对的正是一个巨大难以挣脱的陷阱。卡卡西在抽烟,风吹散了香烟的薄雾,淡淡的烟草气息混合着身边人甜蜜的味道,就随着风拂向了这具毫无防备并且已死去了的身躯。




  当带土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几乎直感到自己不能动作,一种让人瞬时不能反应过来的快感顿时袭向了他,他迷迷糊糊就只觉得舒服,如同浑身的每个毛孔都在泛活。曾经他非常讨厌香烟的味道,但现在这却转而成了什么足够使人迷恋的气息。不,他的脑子里挣扎着在这样想,不管怎样,果然还是没什么比一个抽烟的男人更让人能觉得可厌加上可恶了,然而……如果对方是卡卡西的话那就不同。带土这时对香烟非但已经没了哪怕半分的厌恶感,甚至他还开始觉得,那或许是件很新奇新鲜的事物。他趴在自己的手腕上把头转向卡卡西那边,因为面具开孔高度的缘故,这时他只能看见卡卡西拿烟的那一只手。




  卡卡西的手指纤长,它夹着烟的姿势过于优美,这叫带土不禁觉得,这样的一只手拿烟非常好看。那是因为那只手本来就很好看啊……带土想,那可是卡卡西的手,卡卡西的手当然很好看了,手好看那不管做什么就都好看。




  可见现下带土已经完全沉醉于这种事了,因为这阵迎面而来的风……以及卡卡西的手。而这时的卡卡西,也在呼出一阵烟雾之后,以只转动眼珠的方式,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正趴在阳台上的带土。




  “你……不是应该非常讨厌烟味的吗?”卡卡西说,“要起风了,如果不喜欢香烟气味的话,不如现在就赶快回屋子里去……”




  “我为什么要回屋子里去?”卡卡西一和带土说话,他就立马顶嘴说。




  带土这时嗅着卡卡西的气息,又听他终于肯搭理自己,内心里总是难免有些小激动。




  “为什么我非得回屋子?”带土冷淡地说道,“难道说这外面就只有你这家伙能来,我便不可以的吗?”




  “……”听他瞎说这些,卡卡西沉默着又抽了口烟,然后艰涩地缓缓吐出了烟雾。




  他本来是不想说话的,因为卡卡西知道此时无论他说什么也只会招致带土的反感。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风向,一旦起风,他怕自己抽烟时吐出的雾气会要呛到带土。带土的眼睛很敏感,他知道一旦接触到刺激性的东西他就会难受,虽说带土已经很讨厌他了,但卡卡西也还是怕这种厌恶会加深到自己更无法承受的程度。




  并且他难过的话自己也会觉得难过,这种心情让卡卡西最终还是出声对身边的人做出了提醒,虽然明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观感并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改变,甚至他也能猜到接下来带土还会因为他的这种反应新找到能奚落他的理由——可他无论如何也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去徒劳无功。




  “你眼药水没带出来……”卡卡西说,“所以还是趁早些快回去吧,一会儿别被烟熏眼睛了。”




  当然此刻带土的心境实质是相反的,他软绵绵地摊开趴在阳台上,整一个都是酥的——因为被身边混合了活人气息的风一吹,再加上卡卡西终于主动愿意和他说话,他现在简直完全就是醉了。




  “哼,你就算了吧!”带土颇有些气焰嚣张地说道,“要不是不得已的话,你以为我会想出来和你这种家伙呼吸同一个空间的空气吗?”




  他说:“我之前是被鸣人追打,所以才不得不逃出来的!你少来多想……”




  当然鸣人打他这种事带土显然是在造谣,甚至于类似的台词,他在出来前还想了好多。除了鸣人暴打他以外,还有阿斯玛和凯合伙欺负他啦,又或者红和天天看不起他,他遭遇了集体的鄙视以及嫌弃之类的……当然他现在已经完全开始借题发挥了。




  “你这种人真是。”带土语气冷酷地开始教训卡卡西道,“要我说你这种人根本就是堕落!”




  他越说越得意起来:“作为一名驱尸人不好好吃饭睡觉不说,还在人不知道的时候染上了抽烟这种恶习……”




  “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家伙,就少来别人面前指手画脚啦!先回家反省下自己是不是罔顾身体,对工作一点都不负责任吧!”




  “……抽烟怎么了?”卡卡西突然说道。




  “啊?”这句话一开始带土没有听清,这一方面是因为卡卡西说这话时声调较低,一方面也是带土从未想过这种时候卡卡西会向他顶嘴反驳。




  “我说抽烟怎么了?”卡卡西提高了点音量说道。




  面对对方的质问,带土这下突然有些语塞。并且他终于发现,卡卡西烟本来是不紧不慢在抽的,但听自己这么说时,他气息便和一开始不同,烟也越发抽得狠了——带土被迫停止了口若悬河。




  “烟……当然……不好……了……”带土说道。




  卡卡西在向带土说话的时候,音量一般是较低的,尤其那种总带着征询意味的语调,也常常显得特别温柔。但他这时说话,虽然声调尚在正常的领域里,但那有些锐利而生硬的语气中,却是挟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形容的冷意。随后紧接而来的更是一段沉默,有一瞬间带土觉得心脏都快被冻结起来了。




  奇怪,我是死人,带土想,按理胸腔中这脏器本来就该是没在工作的,但现在不过是面前这人没有说话而已,这种就快要死的感觉是什么……




  “抽烟又怎样?”卡卡西低头吐了口雾气,笑了声说,“抽烟能算是什么恶习……不过是成年人抽烟而已……”




  “怎么……不算是恶习了。”带土如做挣扎般说,“别人抽就抽了,可你总算是个裹着……一个驱尸人总要为自己的器物负责的……”




  “况且这还是在任务期间。”带土匆忙忙总算找到了理由,“再说你边上也还有为你工作的活尸在……”




  “那又怎么呢……”对于他啰嗦的“指教”,卡卡西只是冷冰冰说道,“我再怎么不注重自己,也不过是抽一根烟而已,这比起某些常年离家出走的器物,难道还能算得上是什么罪状?”




  “你……你是你!”带土这时着急了起来,“我现在在说的是你的事,你不要没理由就胡乱来牵扯我……”




  他这么说完似乎还觉得自己强词夺理得不够,接下来几乎是口不择言了。




  “你最好给我搞搞清楚,现在的我,和阿凯才是一队的!”带土叫道,“所以像是你这种无关的家伙……就少来我面前指指点点的!”




  “说得好,你和阿凯是一队的。”卡卡西木然说道,“那么阿凯队里的这位先生,请问现在为什么要到我面前来指手画脚……”




  带土怔在那里,他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别被烟味呛到或者熏了眼睛而已。”卡卡西低头说道,“这样非要追着我咬是做什么,你难道嫌在人前欺凌得我还不够,真想不见断气就不放手?”




  “你……”带土无话可说,只能气愤地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显然对带土而言,他气愤的是卡卡西平常应该是要安抚他或者说顺着他说话才对,绝不可能使用这种争辩的态度,但在卡卡西看来,这句话问得倒是奇怪,于是他低声反问带土道:“我以前是怎样的?”




  “不知道……反正不是这样的!”带土说道。




  “……”卡卡西说。




  “你别惹我笑。”卡卡西说道,“能一次把我丢下好几年不管的家伙,就别说得好像很了解我似的。”




  他说:“难道你以为你很知道我吗?你懂我什么……你清楚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还是你看过我每个月的工作定额?罔顾身体,不负责任……还有我身边为我工作的活尸?天啊哪有这种东西……”




  他说,他低笑着看了带土一眼。




  “你知不知道组织的顾问是怎样定义我的?”他说道,“他们手里有本驱尸人名册和组织所有器物之间的连线簿,每名裹着和他当前所使用的器物都会被顾问用标签在名字上相互贴上标识,而从很久以前开始……”




  他顿了一下说道:“他们就一直叫我‘闲置’。”




  “当然这种事你一定不知道了。”卡卡西说道,“你当然不知道……像你这种每天都只是在空间里睡大觉的家伙……”




  “你说够了!”带土说。




  卡卡西眨了眨眼睛,叹口气继续抽他的烟去了,他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不然还能怎样,难道要他现在对着带土哭吗?




  不过哭要是有用的话他也早哭了,只是他想不知道他哭一场能不能换来带土心软一秒。




  带土却是难受极了,因为这短短这几句话完全戳中了他的痛处。他在空间中沉睡了几年,随后一段时间他又在外边四处流浪,他确实不清楚卡卡西是怎么学会抽烟的,不仅如此,他想卡卡西一定还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事情,他大概全都不知道……




  但平常的话卡卡西不会提起这个,他也绝不用这种态度来面对他,带土已经完全被惯坏了,他几时被自家裹着以这种态度冷淡甚至呵斥过……




  “你还有事吗?”卡卡西吐了口烟横过来看了他一眼,“被熏得难受的话就赶紧回去,老实说如果你想跟我赌气的话这没什么意思……”




  “可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说话!”但是带土突然打断了他叫道,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已经完全丧失了基本的格调,并且在这句话的末尾,隐隐还带着点哭腔。




  这哭腔把卡卡西吓坏了,也把带土自己给吓坏了。




  “……”卡卡西说道。




  这时候的带土,自然已经毫无气势可言了,在这段关系中他从来是理亏的一方,平常他能嚣张跋扈,只不过是卡卡西让着他而已。但今天他过分了,他太过分了,他戳了对方的死穴,并且还不是一两次。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别人的逆鳞往死里揉捏,这时一旦迎来对方反击,只两三句话他已经一败涂地。




  当然,他现在的这句话也是毫无道理的,因为卡卡西凭什么不可以这样对他说话呢?卡卡西是驱尸人,而带土是他的器物,用最诚实,但虽然可能会伤人的话来说,在驱尸人的系统里,裹着便是器物的主人。一般而言,像带土这种大部分时间都在离家出走,从来不干人事的家伙,在别家的处境搞不好就是打折手脚被带回去处置掉的份,像卡卡西这样仅仅只是语气冷淡地教训个三两句话,又能算是什么?




  但卡卡西不是别人,卡卡西是卡卡西。




  “对不起,我失言了,带土……”听带土像是要哭的样子,卡卡西就转回去抽了口烟说道,“刚才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吧?”




  这下带土几乎真的要哭了,因为他明白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能再更容忍自己。所以这太奇怪了啊,带土想,明明这家伙如果可以跟自己划清界限,再不对自己抱着希望了,难道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也期望实现的内容吗?假设可以摆脱自己,能够自觉不再追着自己了,那么这个人的人生总该要轻松很多——但为什么一旦对方真的对自己表现出了疏离的态度……会觉得这么地难过呢?




  明明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却很难过,一点都不高兴,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难以忍受的,难过!




  带土烦恼极了,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尽管如果卡卡西向他张开双臂的话,他会凭意志毫不犹豫地把那双臂膀推开,但是,相对地他却无法想象,如果对面的这个男人再也不会向他伸出臂膀时该如何呢?带土是具尸体,他是一名死尸,他应该是不怕死的,但比起“死亡”、“抹杀”和“消灭”,他却对“啊如果哪天卡卡西不再对我伸出双手了”的这件事抱持着最深的恐惧。如果这个人哪天真的不理会他了,要是他真的再也不看他了,一旦带土思及这种情形,他就不断觉得心在掉下去。他的心脏沉陷,它在一直快速地下坠,眼看着就要跌到什么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底的地方,在这样的想象中,带土见到了世间最幽暗无比的深渊。




  “哪,带土……你真的不回去里边吗?”卡卡西看着他,突然这样对他说。




  “……”带土这时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你讨厌烟味的吧。”卡卡西说道,他这时已回复了那种温柔的语气,他想如果带土再不做任何表示的话,自己是不是该主动把烟给掐了。




  “还好……”带土垂头说道,“烟……是很讨厌……”




  “但你抽的话……”他说,“就不讨厌……”




  带土显然是被打击得不轻,因为他这下把实话都说出来了。




  “我就(不讨厌)……”卡卡西说,“为什么呢?”




  “不知道。”带土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大概是你脸长得好看吧。”




  “脸?”




  “嗯……那个不是说嘛。”带土说道,“女孩子们常常都这样讲,这个世界只要看脸就行啦,但凡是脸长得好看的人,多半不管做什么都容易被原谅……”




  “……是吗?”卡卡西说。




  “是啊。”带土说道。




  他本来还想说,所以我是不会介意你抽烟的,你尽管抽吧,我原谅你——当然确实带土也并不介意卡卡西抽烟,毕竟卡卡西的生气的气味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即使是现在也令得他十分舒畅。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带土还没有一个人偷偷跑掉的原因。带土想待在这里,他的身体在向他叫嚣着一切有关于卡卡西的欲望。死人的身躯就是这点麻烦,它无时不刻地渴求着身边这位生者的皮肉以及气息,它自私地这么吼叫着,全然不管正努力压抑着它的带土到底是什么心情。




  不过接下来卡卡西真的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




  卡卡西的动作很快,以至于他转过身来按住带土肩膀的时候,带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




  这里是半封闭式的阳台,带土的一侧就是墙壁,当卡卡西摁着他的肩,将他推靠在墙上的时候,带土因为出神还没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明明在二次开眼之后,一旦遇上突发状况虚化已成为了带土的本能,但当这个时候,极近距离突然看到了卡卡西的脸,带土甚至在这一刻忘记了本能。




  卡卡西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掀开了他的面具,带土呆愣在那里,直到带着薄薄烟草味的嘴唇贴近了自己。




  “原谅我吧。”卡卡西说。




  他看着带土眨了眨眼睛,说着再度深吻了手中的尸体,直到最后亲够了带土,才慢慢把他放开,带土半虚脱地靠着墙壁抖着手捂着自己的嘴唇看他,就看见卡卡西垂着手后退了一步,仍站在他的面前。




  他说:“原谅我吧,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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